隻是蕭二娘壓根沒有想到這裡頭還有她自己另外一個兒子的手筆。

蒼明雨在門外等着，不多時，就見自家母親從父親書房出來時，臉色陰沉，眼底的寒光如刀。

他頓了頓，上前輕聲問了一句：“母親，父親怎麼說？”

蕭二娘沉默地領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直到快進了自己的院子，才停住了腳步，同時摒退了跟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們，她聲音幽冷地道：“明雨，你哥哥廢了。”

蒼明雨眼底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光，但面上卻是怔然模樣：“母親，大哥他……難道父親……。”

“沒錯，你父親這幾日就會向皇帝陛下上表褫奪他的世子封号。”蕭二娘依然妩媚的眉目間閃過疲憊與傷感。

蒼明雨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可是大哥當了那麼多年的世子，并沒有什麼大錯，這次也是因為被人陷害才會傳出醜聞的，退一萬步，這事就算是真的，也不過是私德有虧，何至于要褫奪大哥世子之位！”

蕭二娘聞言，笑容冰冷裡帶着譏諷：“這就是門閥世家，這就是你的父親，他重視名譽甚于一切，你大哥資質雖然不差，但本身卻還及不上他對繼承人的要求，但風兒是嫡長子才，名正言順得了這個位子。”

她頓了頓，又歎道：“如今風兒鬧出這麼大的醜聞，不管是不是被陷害，甯王府都絕對不會再把绾绾郡主嫁到我們家，原本一個郡主，我們也不放在眼裡，可是如今整個京城，但凡實力和權勢的人家都不會把嫡女嫁給你大哥了。”

一個娶不到權貴之家女兒，無法帶來聯姻利益的世子，又資質不算出挑，蒼客松怎麼可能會允許這樣的兒子繼續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蒼明雨歎息：“不一定，兒子今日護送绾绾郡主回去，已經勸解得她平和了許多，郡主未必悔婚……。”

“這點你做得很好。”蕭二娘忽然打斷他，她看着自己的小兒子露出今晚唯一一點松快的表情。

她頓了頓，雙手扶在他的胳膊上，目光炯炯地道：“你的父親已經說了，他會上表要求把世子的位子轉給你，如果你能成為世子之後繼續保住甯王府的婚事，那麼……。”

“母親，這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奪了大哥的位子，又奪他所愛？！”蒼明雨眉心緊鎖，斷然拒絕。

蕭二娘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擡手捏住他的手，手指幾乎掐進他的手臂裡，一字一頓地冷道：“明雨，我一直都知道你比你大哥要聰明，如今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母親也不想與你多說這裡頭的厲害關系，你自己想明白了，再說話！”

蒼明雨看着她的模樣，垂下絨薄的眼皮，仿佛内心滿是掙紮和痛苦，好一會才道：“是……一切都聽從母親的安排。”

蕭二娘這才放柔了聲音，伸手輕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母親一直都知道你是個懂事又聰明的，雖然我也看不上唐绾绾那脾氣性子，但是如今咱們府邸名聲受損，難尋更合适的，你且忍忍，等她過門了，母親多給你尋些好性子好樣貌的姑娘放在你屋子裡。”

“兒子懂得，但是大哥那裡……。”蒼明雨仿佛有些擔憂地開口。

蕭二娘歎了一口氣：“我自會安排，你不必問了，這些天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就是。”

蒼明雨仿佛很有些難過地道：“是。”

蕭二娘閉了閉眼，手裡捏着的帕子幾乎要被她攪碎，心中跳躍着恨火，卻笑了起來：“玉家那個女人都死了那麼多年，她禍害了老爺和蒼家還不夠，現在她的兒子又來禍害我的兒子了，很好，很好！”

蒼明雨見狀，眼底目光微閃，卻道：“母親，聽兒子一句話，如今我們蒼家局勢未穩，我那二哥又是個混不吝，光腳不怕穿鞋的主，暫時不要動他。”

蕭二娘深呼吸了一口氣，擡起眼看向蒼明雨，臉上有欣慰之色：“我兒說的有道理，你真是長大了。”

蒼明雨含笑垂下眸子，并不說話。

直到離開蕭二娘的院子，一直跟着他的忠言忍不住問：“三公子，您為什麼幫二公子說話？”

蒼明雨忽然停在一簇漂亮嬌美的蘭花前，他伸手撫過粘了夜晚露珠的蘭花：“這種節骨眼上，何必浪費時間在豎敵上？”

他頓了頓，斯斯文文地一笑：“蒼羽根基淺薄，我可不是那個為個女人就昏頭的大哥，若是蒼羽不擋我的路，我不介意放他一條生路，若是他敢壞我的事……。”

他指尖忽然一掐，硬生生地将那朵蘭花直接掐斷，蘭花落在他腳下，他足尖微微用力，一點點地将蘭花碾碎，仿佛在碾碎着蒼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