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朝皇宮的方向行去，車内軟墊極厚，轎門關得嚴密，隻隐隐聽見“吱啞”的細微聲響。

葉绾绾坐在封堯對面，頭微垂着，雙眸怔愣，不知在想些什麼，額前一縷碎發耷在臉頰一側，輕輕的搖晃。

封堯癡癡望着她，目光一動不動，似乎……很久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她了。

下刻，他突然想到什麼，伸手從馬車旁的矮幾下抽出一截抽屜，手再探出來時，拿着一盤栗蓉糕，糕點軟糯香甜，隻看着都極為精緻。

可葉绾绾雙眸仍直直看着不知名處，無所察覺。

封堯抿了抿唇，伸手拿起一枚栗蓉糕便要湊到她嘴邊。

直到唇角一陣酥麻香甜的味道傳來，葉绾绾突然反應過來，飛快直起身子，不覺朝後避去。

片刻後卻又猛地反應過來，不解的看了封堯一眼，低頭便望見了湊近到自己跟前的栗蓉糕。

葉绾绾頓了下，眼底似有詫異閃過，好一會兒方才遲疑道：“給我的？”

封堯看着她不盡信任的神色，眼眸暗了下，微微點頭：“嗯。”

葉绾绾想了想，最終伸手将栗蓉糕接了過去，習慣般道了聲：“多謝。”而後已将整個栗蓉糕喂到嘴裡。

封堯長睫一頓，張了張嘴卻如鲠在喉，那句感謝，聽着竟如此刺耳。

可他最終又道不出什麼，隻能近乎賭氣般收回目光，看着那盤栗蓉糕，不知什麼時候，便養成了在馬車内放些點心的習慣了。

明明……他以往最讨厭吃點心了，可是他總是忘不了，以前，她在馬車上從來都閑不住，不是往他身旁湊，便是到處摸索着，指望能摸出點吃的出來。時日久了，她在馬車内什麼都找不到，便會自己帶些點心。

想到那些過往，封堯的目光不覺柔軟了下來：“這是要……回宮？”他問得遲疑。

“嗯，”葉绾绾點點頭，将口中的栗蓉糕咽下，唇齒間仍殘留着餘香，她頓了下，“你在宮外可還有沒見的人或是沒做的事？”

“沒有，”封堯搖搖頭，眉眼仍有幾分不可置信，又問道，“你随我一同回宮？”他以為，她會迫不及待的遠離他，沒想到……她會随他在一塊。

“是。”葉绾绾再次點頭。

封堯手一緊，心中溢出莫名的歡喜，滿身的疲憊都淡去幾分，仍直直看着眼前的女子，似是總也看不厭煩似的。

好一會兒，他方才又拿起一塊栗蓉糕：“回宮還要一段時日，先墊一下肚子。”

葉绾绾詫異，看了眼封堯手裡的栗蓉糕，最終再次接了過來。

“封堯。”待咽下口中的栗蓉糕，葉绾绾終于打定主意，擡頭喚着他的名字。

封堯一頓，擡頭望着她：“嗯。”

“關于此次事情，你有何打算？”葉绾绾思來想去，決定開門見山的問了，似怕封堯有所顧忌，她忙又道，“不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都好，此事畢竟是葉家有罪在先。你也無須顧念你我二人過往的情誼……”

封堯臉上的血色頃刻抽離，方才緩和下來的容色陡然蒼白。

無須顧念他們二人的過往？

她……怎麼可以這般說？而今的她，不論什麼事情，似乎總是将他排除在她的心門之外的，似乎……他們二人早便橋歸橋路歸路，那些過往也都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