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辰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李辰思索的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都以為是太子在擔憂皇帝的身體。
“陳太醫,太子殿下真是一片孝心啊。”
一名太醫低聲對同僚說道。
陳太醫便是之前回答李辰問題的太醫,他歎了一口氣,說道:“誰說不是,自古帝王家最是無情,但是我看太子此時的凝重和擔憂,并不是僞裝出來的,皇上子嗣衆多,可到了最後,真正關心皇上身體的,卻隻有太子。”
旁邊的同伴都紛紛點頭,認為自己窺探到了太子内心的秘密。
就在李辰在乾清宮思考的時候,宮外同樣不平靜。
雷諾山的死,引起的波瀾如同在雖然風波詭谲但至少看起來還算平靜的京城局勢上投入了一塊石頭。
這塊石頭帶來的風浪,瞬間就牽扯動了京城的各方局勢。
趙玄機是最早接到消息的。
“首輔大人,雷諾山被太子斬了之後,戶部左侍郎立刻就去了東宮,根據我們眼線傳來的消息,徐長青和太子談了将近半個時辰才出來,但具體談了什麼,現在還不知道。”
給趙玄機做彙報的,是京城通政使司通政史錢翰,正兒八經的實權正三品官銜,到了地方上就是主政一地的大員,但在趙玄機面前,錢翰的姿态卻很低,躬身垂首地作着彙報。
趙玄機端起茶杯輕輕搖頭,吹散了漂浮在茶湯上的茶葉,說道:“先殺魏賢,再斬雷諾山,一個是内宮根深蒂固經營了十多年,隐隐能和三寶分庭抗禮的執筆太監,一個是戶部尚書,領銜一部,當朝正二品,咱們這位太子爺,手段血腥的很啊。”
錢翰猶豫了片刻,說道:“雷諾山不僅是死了,現在東廠的人正在抄家,他的家眷全部被打入奴籍,男丁充軍,女性充官技,這等同于滅門了,這般的雷霆手段,讓咱們這邊許多人都有些惶恐不安,首輔大人,咱們是否要上書朝廷,讓太子收斂一些?”
“收斂?”
趙玄機搖搖頭,說道:“他這個時候不能收斂的。”
“太子剛剛監國,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任何人想要攔他,他都會不顧一切地鏟除掉絆腳石,此時和他明着做對,并不理智。”
錢翰恭敬地道:“卑職愚鈍,太子還隻是監國,并未登基,他如何能與滿朝文武對抗?即便是皇上,有時也不得不對首輔妥協。”
趙玄機放下茶杯,說道:“皇上與我的妥協,隻是政治博弈,為了顧全大局而不得不做出的退讓和取舍,但太子不同,太子監國,性子剛猛,他此時大權在握,誰的話聽得進去?”
“更何況,他還未登基,是他的劣勢也是他的優勢,到時候事不可控,便可以将皇上推出來,自己反而不用承擔許多責任,若是一旦登基了,他身後便沒了靠山,隻能自己硬着頭皮站在最前,反而不美。”
錢翰似懂非懂地問道:“那我們如何應對?”
“什麼都不做,靜觀其變。”
“他要殺大臣,隻要不是我們核心的人,就讓他殺,他要奏章,就送給他看,治理一個國家,看不看奏章意義不大,便是他下了令,太子令不出京城,無人執行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趙玄機淡淡地說道:“他殺得越是興起,朝堂上對他的不滿就越是重,到時候文武百官無一人支持他,他如何登基?不能登基,一旦皇上駕崩歸天,皇位便有變數。他現在為了抓權,殺得人膽戰心驚,看似是爽快了,其實是自掘墳墓,丢了人心,要廢他,隻是翻手爾。”
錢翰露出笑容,說道:“首輔大人智珠在握,實在高明。”
“另外還有一事,太子今晚在東宮宴請京城三大糧商主事之人,此事我們是否要幹預一下?”
錢翰拱拱手,陰沉地笑道:“隻要我們發話下去,那三家糧商,理都不會理太子一下,到時候太子灰頭土臉,可就難堪了。”
趙玄機并沒有把這件事情當什麼大事看待,随意道:“你看着辦便是了,橫豎隻是幾個商人,算不得什麼大事,殺一殺太子的威風也好,至少讓他明白,如今的朝堂上,到底是誰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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