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這幾日因病養傷之際,将自己關在房中,強迫着把前世裡關于謝家的事情樁樁件件的回憶了一遍,也越發的驚出一身冷汗。
放眼整個王朝,王公貴族們誰得皇帝青眼,當屬謝家。祖父謝晟禮為帝師,更得皇帝親筆題字為匾。謝家三子更是各有所長,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
前世裡,蕭君涵就是看重謝家的權勢,方才處心積慮的向自己示好。她一心沉浸在蕭君涵所編織的溫柔鄉中,抗旨不尊,一口拒絕了皇帝的賜婚。最後,還是祖父豁出一張老臉,求了皇帝,将她重新指給了蕭君涵。
當時她還隻覺得皇帝那句“看來是朕老了,竟然差點亂點了鴛鴦譜”是一句玩笑話,如今想來,那時皇帝眼中的光芒,點點滴滴可都是殺意!惱自己目中無上,更恨謝家恃寵而驕!
若說謝家之前的所作所為還隻是讓皇帝心中不舒坦,那公然抗旨之後,謝晟禮又前來求皇帝賜婚之事,就徹底讓皇帝惱了謝家。
後來,她雖然如願以償的嫁給了蕭君涵,可大婚當日,他卻是同娶二妃。因為,當時皇帝的冊封聖旨上,明明白白的寫着“謝氏女溫良娴淑,賜婚于皇三子蕭君夕;沈氏女恪守婦德,賜婚于皇二子蕭君涵!”
于是,因為她的拒婚,原定屬于沈婧慈的二皇子正妃之位,便成了自己的。而沈婧慈,便隻能退為側室,可因為皇上的憐憫,她們二人得以着同樣的服飾,在同一日大婚!
她當時覺得愧對沈婧慈,在婚後屢次對她示好。而蕭君涵,也因着謝家的支持,實力大漲,一舉登上高位!卻不想,原來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的,都隻有她謝如琢一人!
謝如琢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将額間的汗意涔涔擦拭幹淨。桌案上擺着一張紙,其間密密麻麻的列舉着數條事件。她拿着毛筆,将最右側的一條勾上,然後重重的點了下去。
從現在開始,那些針對謝家的不利事件,她定然都會一一扭正!
“淺碧,幫我把那套蘇繡的月華錦衫拿出來,我要去給祖父請安。”謝如琢将桌上的紙撕成碎片,盡數丢在地上的紙桶裡,這才沖着外面喊道。
淺碧應了一聲,又帶着幾分的疑惑,“小姐,您的傷還沒好利索呢,老太爺說,請安暫時免了的。”
謝如琢低頭凝視着那些碎片,意味不明的一笑,道,“免不得。”地上的碎片已經看不出原來寫過什麼,可被濃重墨汁劃過的那塊,卻可以隐隐的看出一個“沈”字。
謝晟禮的甯熙堂離聽風院不算遠,謝如琢換了衣服,便帶着淺碧施施然向着甯熙堂走去。
清晨的空氣中流淌着草木的清香,叫人分外的心曠神怡。她剛拐過碎石小路,就見到謝晟禮的随身小厮林牧。
“給四小姐請安。”林牧端着茶水,恭恭敬敬的讓到一邊,示意謝如琢先行。
謝如琢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托盤,笑道,“這是給爺爺的茶麼?”謝晟禮有個愛好,每日晨起必喝一杯苦丁茶,以示憶苦思甜。謝如琢自幼跟謝晟禮親近,對他的這些習慣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牧點點頭,道,“正是。”
“我剛好要給爺爺請安,茶就由我端過去吧。”謝如琢笑了笑,伸手将茶接了過來。她平日裡也沒少在謝晟禮身邊幫着研墨沏茶,這些事情做起來也是手到擒來。
林牧也不客氣,道了聲謝,便忙其他的去了。
隻是這茶,到底是沒送到謝晟禮的桌案上。
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有怯怯的聲音喊她,“四姐姐。”
謝如琢回頭,就見謝如茵帶着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望着她。謝如茵今年才十歲,身量未足,卻也可以預見他日的美貌。見到謝如琢看她,謝如茵彎着眼睛一笑,道,“四姐姐這是要去哪裡呀?”
對于這個三房的庶堂妹,謝如琢前世裡就不太待見。脾氣柔弱不說,做事還磨磨唧唧。隻是她重新經曆了一世,待人也變了幾分。因此便收斂了心中的不喜,道,“我去給爺爺請安。”
謝晟禮一向嚴厲,底下這些小輩兒們提起來他,沒有不畏懼的。謝如茵聽得她這麼說,眼神頓時一閃爍,繼而露出一抹羨慕之色,道,“還是四姐姐讨爺爺喜歡,不像我,隻會惹他老人家生氣。”
她一面說,一面做出一副向往的神色來。
謝如琢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道,“六妹這是說的那兒的話,爺爺對咱們可都是一樣的疼愛,你這麼說,不是叫他寒心麼。”
謝如琢盡力的壓制着心中的情緒,想要擺脫謝如茵。隻是後者卻極為不識趣兒,眼見着謝如琢就差往前邁開步伐了,謝如茵卻還站在她的身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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