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僅是這樣?
“陛下,剛才所問,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她?
他提醒了什麼?
“這份罪己诏,若是陛下不想頒發,也沒關系。屆時,我可以将這些東西,都送給大将軍,或者,言世子。”
天楚帝明白過來,她是要威脅他。
“哦,對了。”過了一息,沈歸舟狀似突然想起,“我還聽說,沈星闌之死好像另有隐情。若是我将這件事,也一并告知大将軍……”
她恭敬詢問他的意見,“陛下,你覺得我這個想法如何?”
“你可知你在威脅誰?”
“我也可以順便将安國公聯手北漠在天垣山伏擊浮柳營之事告訴大将軍。我對沈星闌的事情并不感興趣,但是,我想,大将軍和言世子一定對這些事很感興趣。若是他們知道這些事後,重查沈星闌之死,請求重審浮柳營之案,這又是赤丹,又是北漠的,又不知道能查出什麼有意思的事。萬一真查出什麼,不知又是怎麼一番有趣的場景。想一想,我……其實還挺期待那種情景的。”
“你……”
沈歸舟截斷天楚帝的話語,“不僅是他,現在正在北疆和北漠人對抗的郭将軍對這些必定也是感興趣的。陛下若是覺得我的請求是放肆,我還可以找人将李少卿的手書和這些書信多謄抄幾份,貼在北疆各個軍營,貼在天楚的每一個地方。”
天楚帝氣愣了,實在沒想到……她會有這種……市井小民耍賴潑皮的想法。
“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黎民百姓會如何議論這些事情,如何議論陛下,北疆将士又會如何看待此事,若是軍心不穩……這場仗……唉!”
沈歸舟欲言又止,最後惋惜地歎息了一聲,細細一聽,這惋惜之中似乎還帶着一絲詭異的興奮。
仿佛,這件事,她已經期待許久。
這一聲歎息,讓天楚帝覺得,她這并不僅僅是過過嘴瘾,她是真的做得出來的。
他還沒說什麼,沈歸舟又開了口,“到了那個時候,我再去找太子殿下,衆人都誇太子殿下兼濟天下,愛民如子,想來他看着那些在戰火中的百姓,為了守住岌岌可危的天楚,一會認為我的要求很合理。就是……”
她垂眸沉思,“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替陛下發的那封罪己诏,肯定又得多寫幾句。他寫了那封罪己诏,言官定然也會攻讦他,忤逆不孝,眼中無君無父,史官說不定也會給他記一筆。如此,他和陛下之錯,也不知到底是能穩定軍心還是适得其反,讓那些将士覺得這樣的天子和天楚并不值得他們效忠。即使穩定了軍心,是否又真的能亡羊補牢,逆風翻盤,還是為時已晚,國将不國。不過……”
蓦地,她又停了下來。
兩息過後,她嘴角上揚,“我覺得這樣好像也挺有趣的。”
她的興奮出現在了臉上,反勸起天楚帝來,“陛下,我覺得這樣挺好。要不,這聖旨和罪己诏,您就當我沒說,我們就這樣做,到時候,我再去找太子殿下。”
這一刻,她看上去格外清醒。
這一刻,她也像是在瘋言瘋語。
清醒的瘋子,是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天楚帝放在腿上的手,重重抓握了一下,他沉聲問她,“敢威脅朕的,你是第一個……你可知,威脅天子,是何罪?”
“小民惶恐。”沈歸舟不确定地回答:“淩遲處死,株連九族?”
話剛落音,她自己笑道:“陛下應是忘了,烏項一族,早就滅族了。您若要誅我九族,恐怕隻能讓陛下失望了。淩遲處死……在那之前,我一定不負陛下所望,如我剛才所言,将這些東西告訴大将軍以及天楚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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