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問旁邊的姚廉:“都準備好了嗎?”
姚廉握着懸在腰間的長劍,“姑娘放心吧。老弱婦孺都已經安全撤出城,城中各處可以設障設伏的地方都已經安排妥當。”
城門外已經可以看見赤影軍團的身影,整齊的馬蹄聲和腳步聲落在耳裡越來越清晰。
這種場景讓沈歸舟有點熟悉的恍惚。
“姚将軍,今日過後,或許隻剩屍骨,更甚至是屍骨無存,你會後悔嗎?”
姚廉和沈歸舟一樣,一直注視着城外。
因為這幾日的不休不眠,他臉上的的棱角隐匿在濃厚的絡腮胡裡,顯得頹廢,但那雙凹陷的眼睛卻是閃着從所未有的堅定。
“姚某出生軍旅,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乃平生所願。”
他轉過視線,看向沈歸舟。
“反倒是姑娘,保家衛國本應是男人的事情,然而今日姑娘卻在這守護這一方城池,今日之後,你我都可能身首異處,姑娘就不後悔嗎?”
沈歸舟能聽出姚廉話裡的豪氣與決心,她相信姚廉一定是個合格的軍人。
對于他問她的問題,沈歸舟思考了一會才回答:“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沈歸舟雖然一心想找個不要流血的方式安靜地死去,但若是今天她會死在這座城裡,死在敵軍的刀劍之下,她想她是會很欣慰的。
這個死法,沈歸舟不反感。
因為這是她曾經想到過的死法。
巳時三刻,赤影軍團整齊列隊在護城河對面,旌旗飛揚,能看見的隻有人頭和馬匹。
護城河的河水已經退去,新安城失去了上天給予的護佑。
對面有号角聲吹起,遮天蔽日的箭矢越過城牆,一時間殺喊聲如驚雷震動着這一方城池。
沈歸舟回頭看了旁邊的姚廉一眼,他的眼睛裡除去堅定以外,已經蓄滿了殺意。
姚廉的雙眼看着前方的赤影軍團,手握長劍,挺拔的站在城牆上,如矗立在懸崖上的松柏,不懼任何風霜。
再環視了一眼其他人,他們有的身上挂彩,有點蓬頭垢面,但是他們都有着堅定的眼神。
他們深知死亡已經在向他們靠近,他們也同樣害怕,可是他們卻未想過退縮。
沈歸舟重新将視線放下城外,用最大的力氣喊道:“兄弟們,想喝酒嗎?”
“想。”回答她的是異口同聲,聲音響徹城樓。
沈歸舟拿過旁邊站着的士兵手裡的弓箭,拉開,瞄準矗立在萬千敵軍中的赤影軍旗。
“兄弟們,此戰過後,我請大家喝酒,喝最烈的酒。”
最後一個字喊出口,沈歸舟松開手裡的弦。
對面的旗幟倒下,姚廉拔劍大吼:“還有最美的姑娘。兄弟們,殺啊。”
别惹我,我可以治你病,也可以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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