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裴濤眸色深凝，長長歎了口氣：“屆時再說吧。”

眼下國事繁雜，剩餘時間他思念蔣夢凰已不足，實在是分不出多餘精力來管這些閑事。

隻要江落月能安分些，看在過往恩情份上，他能許江家一世安甯。

他望着牆上蔣夢凰的畫像，忽笑了下：“夢凰，你是不是又要同我生氣了？”

畫像上的人隻是笑着，自然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曾經因為江落月是恩公之女他處處照料的事，他和蔣夢凰常常争吵。

過往他總認為蔣夢凰不過是故意挑刺，也認為蔣夢凰根本就不愛他，自然不可能吃醋，所以他從不解釋過多。

如今他才懂，自己的反應有多傷她的心。

“是不是因為我太讓你難過了，所以你才一次都……”陸裴濤眼圈紅了，無奈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才一次都不肯來我夢中，讓我見不到你。”

他的指尖一點點輕輕撫過畫像。

竟就這麼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而這晚。

陸裴濤第一次夢見了蔣夢凰。

夢裡，他過了與如今截然不同的一世。

夢裡的自己與蔣夢凰度過了互相厭惡的三年，直到後來匈奴入侵，他被派去平定。

出征那日，夢裡的蔣夢凰來送别之時滿臉都是不情願，她在馬車上高高在上，美豔眉間盡是别扭，她說：“陸裴濤，你最好是能活着歸來，不然我可不會為你守寡，你要是戰死了，我馬上就讓父皇将裴時欽賜給我做新驸馬！”

分明是想讓他好好活着的話，到了她嘴裡說出來卻那般不中聽。

然而夢裡，他卻仍然覺得竊喜，他駕馬至她身前，揚眉諷笑：“那公主可要失望了，臣一定會大勝歸來，公主要嫁金科狀元，等下輩子吧！”

兩人就連道别也無一句好話。

可夢裡的自己從未料到，那一面竟真的是他與蔣夢凰的訣别。

夢裡他遇到了今生同樣的困境，直到最後，十萬大軍拼死一搏，體力不支戰敗，他被匈奴萬箭穿心，戰死沙場。

臨死前最後一刻，他望着漫天黃沙，心想，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要嫁給裴時欽了。

陸裴濤以為這場夢該就此醒來了。

但是并沒有。

他還看見了夢裡的自己死後，匈奴大舉入京，看見了城内生靈塗炭，看見匈奴闖入皇宮，奪下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