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時候，姜哲也會十分客氣地給他們個台階下。——隻要贓款都吐幹淨了，罰款也交上了，那邊不會多麼苛責了。

隻不過他們在離開之後，也不會知道，其實姜哲早已讓心腹之人，将這些有案底的人給詳實地記錄了下來，包括他們犯下的罪過，以及為自己開脫的理由與經過。

這才是真正的“留案底”。雖然不會急着當面就将人給發落了，但永不再重用提拔，甚至在來日仔仔細細地盯着，一旦再犯下任何罪過，便徹底驅逐出去。這何嘗不是一種戰線拉長了的發落呢。

看得陸晚凝都不得不感歎姜哲的手段。

這恩威并施的一套下來，前知州管遜和鎮朔州黃全被淩遲處死了，相關的罪行重的幾個關鍵從犯也被斬首，至于那些邊緣人物，則是嚴加看管。

既博得了美名，又利用那些自首之人的“相互檢舉”，迅速摸清楚了朔州城官吏體制上上下下的底。而那些贓款也被姜哲迅速地收繳了回來，一瞬間充實了知州衙門的庫房。

但做完這些之後，姜哲以及他的一衆人，并沒有彈冠相慶，也不會坐地開始新一輪的盤剝犯罪，而是立刻張榜安民，降低賦稅，安撫朔州城内百姓的生計和心理。

讓他們知道，朔州城的整頓，隻是針對部分不法之人，而絕不會傷害無辜的百姓。

一時間，整個朔州城裡再度掀起了對新知州姜哲的擁戴大潮，他坐享極佳的官聲，甚至已經有百姓開始給他立生祠供奉，俨然成為了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一切，落在陸晚凝的眼中，後者表示，姜哲完全能擔得起這份殊榮。

在鎮朔州黃全和前知州管遜實行淩遲處死的刑罰時，陸晚凝特地給白金翰放了一天假，她自己也帶着全家人到了場。為避免李月受到驚吓再動了胎氣，她特地跟姜哲打了個招呼，得了個樓上的觀景點，能夠随時拉下簾子來，擋去底下的血腥畫面。

那日，她坐在樓上的雅間裡，和對面閣樓上的紅蘭遙遙相望。一時之間，驚訝之色閃過了陸晚凝的眼眸。她是知道紅蘭是姜哲的人的，可沒曾想過，在鎮朔州黃全倒台後，利用價值已經發揮殆盡的紅蘭，竟然沒有被姜哲當成棄子。

而且看紅蘭衣着雖簡樸卻不簡陋，頭上珠翠少了許多，可臉上的幸福之色卻添了不少。她遙遙地望着底下穩坐現場的姜哲，那一雙眸子裡，滿是傾慕之色和屬于女眷視角的關懷與關切。

倒是看得陸晚凝一個挑眉。她心道，自己先前還真是看清了姜哲，以為這世間男子皆是無心之人，卻不曾想，這姜哲當真是重情重義。

且不說紅蘭出身背景完全被毀，如今對他一個知州不會再有任何的助力，就是另一個角度看，紅蘭已經被鎮朔州黃全納為了妾，這在這個時代，是很難不去在意的事情。

可姜哲竟然能夠毫不在意，陸晚凝當真是要刮目相看了。